从旧学到新学 从科举到科学 ———取得科举功名的我国近代生物学先驱

发布时间：2021-06-19

　　摘要清末至民国期间，科举不兴，国门打开，一些获得旧学功名的学子转向追求新学。钟观光、钱崇澍、胡先骕、秉志、吴宪等人获得过秀才或举人功名，后出国深造积极学习西方科学，他们以拳拳爱国之心，投身科学研究，培养生物学人才，获得卓越成就，使我国植物学、动物学、生物化学等学科得以建立，成为我国生物学的开拓者或奠基人。

　　关键词近代生物学钟观光钱崇澍胡先骕秉志吴宪

　　鸦片战争后的几十年是我国民族危亡的关键时期，有志人士纷纷寻求救国之路，有些人虽然取得过科举功名，却转向努力学习西方思想和科学，如北大校长蔡元培(1868—1940)曾中进士，北大的另一位校长蒋梦麟(1886—1964)曾中秀才，中国近代著名的实业家、教育家张謇(1853—1926)中过状元。李善兰(1811—1882)虽曾参加科举(未中秀才)，但是并不热衷科举，投身科学研究后成为数学家、力学家、天文学家、植物学家。

　　在1949年之前，中国近代科学中生物学(较其它学科)成果尤为突出，特别是在动物学、植物学和生理学这三大领域，这要归功于从海外考察或留学归国、投身于我国生物学教育和研究的众多学子，如钟观光(1868—1940)、钱崇澍(1883—1965)、胡先骕(1894—1968)等是我国近代植物学研究的先驱，秉志(1886—1965)是我国近代动物学主要奠基人，林可胜(1897—1969)和吴宪(1893—1959)是我国生物化学及营养学奠基人，邹树文(1884—1980)是我国近代昆虫学的奠基人与开拓者。他们之中多是旧学功底深厚，取得了功名后转学新学而成为生物学家。

　　1从旧学转向新学的生物学家简述

　　1.1钟观光———我国植物分类学先驱钟观光在1887年考中秀才，1901年在上海首创了科学仪器馆，1902年东渡日本考察教育和工业，学习发达国家的科学技术。1908年，开始接触并仔细阅读韦廉臣和李善兰翻译的《植物学》，自学植物学知识并进行植物分类相关研究，先后在长沙高等师范学院、北京大学和浙江大学等大学任教，走遍大江南北采集植物标本，是我国本土第一位植物采集人。在任北大教授(1917—1927)期间，他负责筹备建立我国第一个植物标本室———北大标本室，他带领植物考察队历时四年南行经11个省，采集蜡叶标本15000多号，这是我国植物学史上首次大规模采集标本。1927年，他在浙江大学工作期间建立了我国的第一个植物园。作为我国第一位用科学方法研究植物分类的先驱，他还用现代植物分类学方法对《诗经》《尔雅》《齐民要术》等多部古籍中提及的植物进行了考证。钟观光发现了钟木、观光木(后被认定为我国二级重点保护植物，由陈焕镛命名)、普陀鹅耳枥等新种47个[1]，是近代植物学的开拓者。

　　1.2钱崇澍———我国近代植物学奠基人钱崇澍在1904年考中秀才，之后考入上海南洋公学，毕业后被保送进唐山路矿学堂，1910年通过清华学校的公费留美考试，与赵元任、胡适、竺可桢等70人一同赴美深造，先在伊利诺伊大学学习农学，后又在芝加哥大学和哈佛大学学习植物生理学和植物生态学，1916年归国。钱崇澍在1916年、1917年和1927年陆续发表了我国应用现代科学方法的第一篇植物分类学论文、第一篇植物生理学论文、第一篇植物生态学论文。1923年，他与邹秉文、胡先骕一起编写的《高等植物学》是我国第一部高等教育生物学教科书[2]。后又倡议和领导我国植物分类学工作者开始编著《中国植物志》。他曾任中国科学社生物研究所植物部主任、教授，后任中国科学院植物研究所所长、中国植物学会理事长多年，是中国近代植物学的奠基人与开拓者之一，中国植物分类学、植物生理学、地植物学、植物区系学的创始人之一。

　　1.3胡先骕———我国近代植物学奠基人胡先骕少时有神童之誉，11岁参加南昌府学考试，因下雨路滑，卷面受污损，而被录取为府学庠生。1913年、1923年两度赴美留学，在加利福尼亚大学及哈佛大学学习农学和植物学。1922年任中国科学社生物研究所植物部主任，1928年与秉志共同成立北京静生生物调查所，任植物部主任，并继秉志之后任所长。胡先骕创立了一个被子植物的多元的新分类系统和被子植物亲缘关系系统图。他还擅长古诗经文，留下的诗词就有400多首，是《学衡》主将、南社会员，是“横跨人文和科学两大领域的大师级人物”[3]。胡先骕一生发表学术论文150余篇，出版专著近20部，命名100余植物新种，其对水杉的命名是我国近代植物学值得自豪的大事。

　　1.4秉志———我国近代动物学奠基人1902年，16岁的秉志在新创办的河南大学堂(河南高等学堂)学习经学、算学、英语等，1903年先中秀才，继中举人。秉志有良好的古文基础，善诗文，有诗近200首。他于1904年入京师大学堂，1909年考取官费留学，赴美在康奈尔大学学习昆虫学[4]。归国后，1934年秉志发起成立中国动物学会并任会长。历任南京高等师范、东南大学、厦门大学、中央大学和复旦大学教授。他的贡献不仅仅是我国动物学开拓者和奠基人，他还为我国生物学发展做出了卓越贡献。秉志不仅著有动物学科研论文63篇，还有科普文章45篇，评论时事文章数篇。

　　1.5吴宪———我国生物化学及营养学奠基人在近代中国，北京协和医院的生理学在国际上具有一定的影响力，其中林可胜、吴宪是领袖人物。曾经中过秀才的吴宪是世界知名的生物化学家及营养学家，在蛋白质化学、临床生物化学、免疫化学及营养学研究领域都有杰出的贡献[5]。吴宪在1912年公费赴美就读于麻省理工学院，1913年从海军造船工程专业改为主修化学，副修生物学，后师从福林(1867—1934)研究血液化学，于1919年获博士学位。吴宪任中国国家科学名词编审委员会化学组委员多年(1921—1927)，于1934年任中国生理学会会长，1936年至1938年任中华医学会特组营养委员会主席和中央研究院院士及该院生理研究所顾问。曾发表学术论文160余篇。

　　1.6邹树文———我国近代昆虫学的奠基人邹树文是中国近代昆虫学的奠基人与开拓者，毕业于京师大学堂优级师范科，授举人。后赴美康奈尔大学获农学学位，1911年参加全美科学联合会，并宣读研究论文，是近代中国学生第一个在美国宣读昆虫学论文的人。1912年获伊利诺伊大学硕士学位，回国后历任金陵大学教授、北京农专教授、东南大学农科教授、浙江省昆虫局局长、中央大学农学院院长等职，上世纪60年代邹树文致力于《中国昆虫学史》专著的写作，此书探索古代动物分类、辨析古今物种异名、考证昆虫资源利用及害虫防治方法，书中还附有从西周到清末时期《昆虫学史事提要》，具有很高的学术价值。他还撰写农史论文多篇。

　　相关期刊推荐：《生物学教学》(月刊)创刊于1958年。由华东师范大学主办。设有：生物科学综述、国家课程标准及实验教材、现代教育论坛、教育教学研究、课堂教学设计、课堂教学实践、信息技术应用、国外教育动态、考试与命题、实验教学、科技活动、教学参考、生物学科技信息、科学技术与社会、生物学史、读者之窗等栏目。

　　此外，还有很多出生于清末为生物学发展做出卓越贡献的先驱。杰出的近代农业教育家、植物病理学家邹秉文(1893—1985)是邹树文的堂弟，不过邹秉文年轻时不喜欢读古文，没有参加科举。农学家、教育家、考古学家罗振玉(1866—1940)参与开拓中国的现代农学，曾中秀才。叶基桢毕业于东京帝国大学，被授予农科举人，于1908年出版了《植物学》。

　　2近代生物学家对中学生物学教师的启发

　　2.1重视生物学改造社会的功能从旧学转向学习科学的生物学家多处于清廷腐败、外患迭乘的时期，他们深刻认识到生物学对改变国家贫弱面貌的重要意义。年轻的钟观光认为要不受外国侵略，必须发展科学、兴办实业，以谋求振兴中国。秉志在北京读书期间，积极参加学生爱国运动，“渐觉欧美各国国力强盛，是由教育与专门科学与技术而来”，立下“科学救国”的志向[6]。他认为“无生物学则不国”，著有《生物学与民族复兴》一书。胡先骕在美国专攻森林植物学，他在《书感》诗中有“乞得种树术，将以疗国贫”之句，1922年，胡先骕在进行植物收集和分类工作的时候，发现我国植物的模式标本往往被收藏在外国，标本往往要靠外国人鉴定后来函告知，胡先骕毅然再度留美，攻读植物分类学博士，回国后致力于本土植物学研究。

　　2.2立足我国的生物进行研究这些生物学家具有强烈的爱国情怀，怀揣为国家为民族进行科研的热情，励志立足本国生物进行生物学研究。秉志常说:一个学生在美国那种环境下取得研究成果是可以预期的，但更可贵的是在国外受了训练之后，回到中国来，在我们这种比较困难的环境下做出成绩来，使中国的科学向前推进一步[7]。钱崇澍反对由美国出钱与我国合编《中国植物志》的提议，他认为我国的植物志必须由中国人自己编写。吴宪针对中国很多人营养不良、身体素质差的状况，提出符合中国实际情况的改变国民营养的膳食方案，以助国民改善体质。邹树文以维护祖国尊严为己任，曾在学术年会上用生物实例驳斥美国昆虫局副局长马赖特在报告中污蔑中国为半开化国家、不知防疫，听凭害虫传播他国的言论。他在晚年注重我国古代农业遗传研究，曾校勘《农政全书》、梳理我国古代农史等。胡先骕提出“科学救国、学以致用，独立创建、不仰外人”的教育理念。科学没有国界，但是科学家是有国界的，我国近代生物学家立足我国丰富的生物资源不仅让我国生物学快速与世界接轨，并取得了丰硕的科研成果，而且他们的爱国精神更值得当下学子学习。

　　2.3重视培育我国的生物学人才为发展生物学，从旧学转向学习科学的生物学家往往都是教育家。秉志为中国生物学界培育了大批人才，其中成长为专家的数十人。著名的原生动物学家王家楫和水生生物学家伍献文都曾是秉志的学生和助手，他们都是中国科学院生物学部委员。秉志曾保护学生不被特务抓走。东南大学成立生物学系时秉志为系主任，还有钱崇澍、胡先骕、遗传学家陈桢、昆虫学家胡经甫等都是深受学生推崇的名师。钱崇澍的学生刘昌芝回忆:“钱崇澍教授不论讲过多少遍的课程，总是聚精会神、一丝不苟的备课”，钱老对青年学生热情相待，不仅积极为青年学生寻求出国深造的机会，还逐字逐句为他们校对文稿。林可胜主持的协和医学院的生理系和吴宪主持的生化系都为我国培养了众多实验生物学家及中国第一代的生物化学家和营养学家。他们对我国生物学高等教育的建立居功至伟。

　　2.4重视建立生物学科研机构他们是在我国大学任教最早的生物学家，同时也往往是我国生物学的科研机构建立的发起者或主要参与者。1915年在美国创办中国科学社，秉志是五位董事之一，邹树文也是发起人之一。在20世纪20—30年代，中国科学社生物研究所和静生生物研究所最初都是秉志主持，植物学的负责人则最初都是胡先骕，南北两所研究成绩斐然，培育生物学人才众多。在1933年钱崇澍与胡先骕、陈焕镛、张景钺等教授倡议组织中国植物学会，团结各地植物学工作者共同开展科学研究和教育工作，“以为互通声气之机关，且以普及植物学知识于社会，以收致知格物、利用厚生之效”，胡先骕和钱崇澍都曾多年任会长或理事长。秉志是中国动物学会第一届会长和第九届、第十届理事长。吴宪则协助林可胜成立中国生理学会，并担任过理事会委员、书记、会长等职。邹树文在1930年发起组织中国昆虫学会。通过成立各种学会，更多的生物学人才聚集在一起，各个分支学科也得以迅速发展。——论文作者：孟安华1，2王秀莉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