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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论文父爱的异化与回归

发布时间:2016-03-18

  父亲,无论在教育子女、家庭管理、社会角色上都占据重要地位,中国传统社会的父亲承担着更多的社会职能。当我们把目光转向文学世界时就会发现,从“父亲” 形象的变迁中,具体而微地体现了文化与文学间的互动。“三言”这个汇集宋元话本,也收入一部分明代人话本的短篇小说集中,出现了很多新鲜而富有时代气息的父亲形象。本文主要通过对“三言”父爱的异化与回归,进而深入分析“三言”的价值与时代特色。

  关键词:“三言”;父爱的异化;父爱的回归;冯梦龙

  父亲,肩负着抚养与教育子女、管理家庭的责任,是家庭生活中的重要角色。特别在封建社会,从国家礼法、伦理秩序、社会及家庭生活的各个层面,赋予“父亲”绝对的权力。西方社会也同样重视父亲在社会中的重要地位。法国学者拉康在他的“三界说”理论中,把先在于人之主体存在的外在、他者世界称为象征界:象征界指向符号的、语言的、规则的世界,而“父亲”被拉康论述为象征界的核心。现实生活中的父亲如此重要,当我们把目光转向文学世界时,就会发现,从“父亲”形象的变迁中,具体而微地体现了文化与文学间的互动。

  一、传统社会父亲形象的多维观照

  (一)从语言释义上看古代社会对父亲社会属性的认识

  “父”在甲骨文中,象右手持棒之形。意思是:手里举着棍棒教子女守规矩的人是家长,即父亲。汉·班固《白虎通义·三纲六纪》:“父者,矩也,以法度教子也。”《说文》:“父,榘也,家长率教者,从又举杖”。这里给予“父”以饱满的社会属性:严厉地教育子女,管理家庭。

  教育子女,管理家庭这一职责上,父与母有很大的不同。

  《礼记·表记》云:“母,亲而不尊;父,尊而不亲。”与之相似,《毛诗正义》曾云:“乐以强教之,易以说(悦)安之,民皆有父之尊,有母之亲。”进一步将父母的社会角色区分出来,父亲是尊贵的象征。

  以上史料是从父亲的生理角色、家庭地位、社会属性等方面对“父”进行解释。据此,我们稍作定义,所谓“父”,指的是生育子女并严厉教导子女的尊贵的男性家长。仅就释义上看,可知古代社会对父亲的社会属性附加上严厉教育与尊贵的特性。

  (二)从社会伦理上看,父亲被赋予的权力

  除了在家庭成员上规定父的至尊地位外,传统社会还将父亲的权威扩大到整个社会。在如何建构稳定的社会秩序的难题上,先哲们看中了家庭与父亲。我国历朝历代都提倡忠孝,其目的在于将孝道运用于统治之中。成书于战国时期的《孝经》便征引孔子说:“夫孝,德之本也,教之所由生也。……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立身行道,扬名于后世,以显父母,孝之终也。夫孝,始于事亲,中于事君,终于立身。”又《韩非子·忠孝》说:“臣事君,子事父,妻事夫,三者顺则天下治,三者逆则天下乱,此天下之常道也。”“父子之道,天性也,君臣之义也。父母生之,续莫大焉。君亲临之,厚莫重焉。”这种社会伦理实际上肯定在家庭、家族内,父家长地位至尊,子对父要孝,要绝对服从,而目的是为了在国家社会上,臣民对君主要忠,要绝对服从,将子对父的孝推及到臣对君的忠,从而达到维护君主统治地位。所谓“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父要子亡,子不能不亡”。

  二、“三言”之前的父亲形象文学书写与文化互动

  (一)上古神话——父权的确立。

  在远古社会初期,那些着卓越能力的圣人,他们的出生描写只提到母亲,较少言及父亲,所谓“圣人无父,感天而生”。《史记》曾提到过东方太皞伏羲之母华胥氏履大人迹而生,炎帝是因其母女登感神龙而生,少昊是因其母亲女节感流星而生,颛顼是因其母亲女枢感流光而生,黄帝是因其母亲附宝感雷电而生。《吕氏春秋·恃君览》中也有记载:“昔太古尝无君矣,其民聚生群处,知母不知父”。

  随着生产力的发展,父亲的地位被提高上来。这首先在“鲧禹治水”的神话中表现出来。传说鲧死以后,三年不腐,以刀剖腹,腹中生禹。由此可知,在父系氏族社会中,原本女性的生育期也被父亲剥夺了。在中国的远古神话中有关于祝融与共工父子大战的记载。战争的结果是代表光明的火神祝融胜利了,父亲战胜了儿子。失败的共工眼见失败,他一头向不周山触去,于是天崩地陷,世界陷入一片黑暗与混乱之中。有趣的是,在希腊神话中,我们也看到类似的情节。克洛诺斯是时间的创力和破坏力的结合体,他将每一个刚出生的孩子吃掉,儿子宙斯逃过一劫,后来救出自己的兄弟,并联络众兄弟对父辈进行一场战争,最终宙斯和他的兄弟们取得了胜利。从这两则神话中我们就能隐约看出两种文化的差异:中国重视父辈,而希腊重视子辈。

  此时期的父亲形象以大禹为代表的“亦君亦父”型。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成了流传千古的神话。中国传说中的禅让也体现出身为氏族首领的父亲没有私念,赢得了天下人的赞誉,这些圣人并没有从自家利益出发,而是以整个氏族的利益出发,成了整个氏族人民的父亲,“君”与“父”一体。三皇五帝、盘古、后羿等人都可以广义地定义为中华民族之父。

  (二)先秦两汉时期——父权的确立与文学书写的反差

  这时期我国古代社会父权的至高无上地位已经确立下来,但在文学书写中却呈现出极大的反差。

  收录西周初年至春秋中叶的现实主义诗歌总集《诗经》出现了一些鲜活的父母形象。《诗经·魏风·陟岵》诗句中出现了父亲与母亲各自的形象,但都是想念孩子,期盼游子早日归家。

  在婚恋题材的诗歌中,《诗经》一方面描写出父母对子女婚姻的重要性,“兿麻如之何?衡从其亩。取妻如之何?必告父母。”(《齐风·南山》)

  另一方面也写出“父母之命”对子女婚姻的束缚。《郑风·将仲子》写的就是一位女子深爱着那位小伙子,可是苦于父母和兄长的干涉,只好用委婉的方式让那小伙子不要爬墙到家来约会。又如《鄘风·柏舟》这首诗写了一女子对婚姻不自由的深切痛恨,女子已有了心爱的人,母亲不认可,女子没有办法,只好怨天怨地怨父母。

  《诗经》中的父亲形象略显单薄,出现时与母亲联系在一起,少有独立的形象。

  秦汉时期,实行大一统,封建家长制的权威越来越大,已经出现了“子甚宜其妻,父母不悦,出。”(《礼记·内则》)的明文规定。这时期的汉乐府民歌比较真实地反映了当时广阔的社会现实生活,塑造了一批栩栩如生的人物形象,尤以妇女形象最为鲜明,如秦罗敷、刘兰芝等,也涉及到母亲形象。《孔雀东南飞》中焦母的蛮横无理,强行拆散恩爱夫妻,刘母较为慈爱,但关于焦父、刘父形象却未描写。在《上山采蘼芜》中的弃妇,诗中未交待是何种原因,有学者推测是因为不悦父母,但却未出现父母形象。也出现了《病妇行》中垂死不忘儿女命运的慈爱的母亲,却少有单独的父亲形象描写。

  (三)魏晋南北朝时期——父爱的觉醒

  魏晋时期《世说新语》记载了一些较为生动真实的父亲形象。这里面有用嘴含饭,回家后吐出喂养孩子的郗公,寒雪天和儿女们讲解谈论文章的谢安,也有儿子们偷酒服药却和颜悦色询问的钟毓之父,父子关系其乐融融。

  干宝《搜神记》也出现了各具特色的父亲形象,尤以疼爱子女的慈父描写较多。“蒋济亡儿”母亲梦见阴间的儿子憔悴困苦,想找即将成为泰山令的孙阿求情。身为领军将军的父亲蒋济认为“梦为虚耳”,但在其母的再次要求下,派人打探消息,果然如同儿子所言,最终使儿子“转为录事”。蒋济可以算是一位新型父亲,《搜神记》将蒋济这种为了儿子死后快乐盼望他人赶快死去的焦急心理描写得很到位。为了赶快知道结果,蒋济“从领军门至庙下,十步安一人,以传消息。”蒋济从父亲角度来说,是一位慈父,但却表现出自私的一面。《搜神记》还有一些这样的父亲,关爱疼惜子女。颜超父亲知道其子可能夭亡,赶忙求救,终于使其子寿命延长到九十岁。《搜神记》卷四胡母班的父亲在阴间著械徒作,请求儿子为自己求情,免除劳役。儿子照做,没想到胡母班的儿子去世,原来是胡母班的父亲想念孙儿,就将孙子带到阴间。胡母班的父亲表现出自私的一面,但也是因为对孙儿的怀念。

  (四)唐传奇、宋话本小说——封建礼法的代言人

  唐传奇中涉及到的父亲形象并不多,唐传奇《李娃传》常州刺史荥阳公是一位典型的官员父亲。当亲眼看见曾引以为豪的儿子因留恋风月,资财丧尽,成为挽歌郎以维持生活时,他恼羞成怒,狠心地将儿子剥光衣服,差点鞭笞致死,然后弃之而去。后来荥阳生在李娃的帮助下高中,父子和好如初,荥阳公将李娃娶过来做自己的儿媳。在荥阳公身上,我们看到一位疼爱儿子的父亲如何在门第观念面前将儿子几近打死,冷酷无情。封建门第观念成了阻挠亲情的一把利剑,将父子之情割裂。

  《离魂记》作品中王宙与倩娘从小青梅竹马,彼此把对方当作是终身的伴侣。倩娘的父亲张镒也答应“他时当以倩娘妻之”。但“后有宾寮之选者求之”,张镒就答应了这门婚事。这门婚事在尊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封建社会中是不可更改的。倩娘之魂与王庙逃走后回来之事,被倩娘的父母“秘之”。

  宋代小说中父亲表现出对男女婚事的阻挠。宋话本小说《张生煮海》中东海龙王作为龙女的父亲,以两人门户不当为由,阻挠女儿琼莲和书生张羽的婚事,最后在张生煮海的威胁下,不得已同意了女儿的婚事。此时的龙王以封建卫道士的反面形象出现。《娇红记》描写书生申纯与表妹王娇娘互生爱意,但因为当时朝廷明文规定,表兄妹不能通婚,申家托媒求婚,未能得到王娇娘之父王通判的允诺,而且王通判迫于帅府的威势,将女儿许配给帅府之子,王娇娘想要自杀,家人无论如何开导,她也不为所动,终于以身殉情,申纯闻讯,一病而亡。第二年清明,娇娘父亲来到女儿坟前,见一对鸳鸯嬉戏于坟前。后人慕名而来,凭吊感叹,名之为“鸳鸯冢”。造成这则爱情悲剧的原因很多,如朝廷律令、帅府的逼婚等,但作者也指出王娇娘之父“未谙男女所愿,蠢而凡庸”,对父亲直接进行批评。

  (五)元杂剧——父爱之光隐现

  迎合市民趣味的元杂剧中既有蛮横无理的父亲形象,也塑造了很多慈父的形象。

  《墙头马上》的裴行俭以才貌双全的儿子裴少卿为荣,当他得知儿子在后花园七年时间不是看书,而是偷藏女人,并已生儿育女,气得他怒斥儿子,赶走李千金。《拜月亭》王瑞兰之父不理会女儿与书生蒋世隆已结为夫妻,强行将女儿带回家,将女儿瑞兰嫁给武状元。

  可以说,元杂剧中慈父形象对唐传奇、宋话本小说有了很大的突破。《破窑记》中父亲刘员外让女儿抛绣球自由择婿,不想打中穷秀才吕蒙正,于是他有悔婚之意。女儿执意要嫁,他将女儿女婿赶走,又思念女儿,为女儿送衣送饭,暗中激励女婿上进,又资助女婿进京赶考的盘缠。《渔樵记》中的刘二公故意逼迫女儿与女婿朱买臣离异,以激励女婿考取功名,终使女婿担任太守又与女儿团圆。武汉臣的《老生儿》写的是资财巨万的员外刘从善无子嗣,女婿为争得家财,迫害、排挤刘员外的侄子,还想暗害已经怀孕的刘员外之妾。刘从善广散家财,多行善事,终于得一老生儿。《窦娥冤》中的窦天章是一位复杂的父亲,他疼爱女儿,但生活的窘迫以及对功名的热心追求让他出卖了女儿,足见当时文人的窘迫,父女之爱不得保全的社会现实。

  纵观文学作品对父亲形象的书写,呈现出以下几个特点:

  1. 同母亲形象相比,父亲形象略显单薄。其原因一方面可能是父亲为了养家糊口,更多的在社会中活动,而母亲多与子女相处,在进行文学创作时比较容易书写;另一方面,人们的心理倾向多同情弱者,在“三纲五常”的体制下,母亲是受压迫者,母亲在家中生活的委屈与卑微更能激起儿女们的同情,故而文学在母亲形象书写较多,也算是一种文学书写的精神补偿。

  2. 从文学体裁来看,诗歌散文中的父亲形象较少,唐传奇中出现一些较为典型的父亲形象。宋朝之后,市民文学兴起,父亲形象描写也增多,但父亲多作为配角出现,形象塑造上一般可以分为几类,一类是父亲家庭教育,一类是父爱,或严或慈,更多的是出现在婚恋题材的作品中,对子女婚恋的影响。

  3. 从时代来看,父亲描写或慈或严与社会密切相关。在秦汉大一统以及唐宋社会巩固时期,父亲出于家族及礼法考虑多维护封建权威,多为蛮横型父亲,如《李娃传》中的荥阳公,表现出来父亲不近人情的一面,而当社会礼法受到冲击,社会动荡时期,父亲多表现出慈的一面,如魏晋及元代。

  三、“三言”——父爱的异化与回归

  “三言”主要反映市民的日常生活,“极摹人情世态之歧,备写悲欢离合之致”,其父亲形象不但在数量上丰富(“三言”共120篇,涉及到父亲形象的,其中《喻世明言》中有24篇,《警世通言》27篇,《醒世恒言》28篇,已经超过一半的篇幅),而且在视角上有了新的突破。“三言”父亲形象涉及的阶层较多,不但包括士人和官人,还有皇帝、龙王、巨商、小商小贩、店主人、富豪财主、官差衙役、医生、渔户船家、农民、樵夫猎户、匠人、穷苦人、乞丐、闲汉、盗贼、鬼怪等。因父亲相比于其他家庭成员来说,具有更多的社会经验及人生阅历,因此父亲的婚恋观、教育观、社会道德、家庭伦理等方面认识,往往是时代和社会的认识。父亲形象研究不但具有很高的文学价值,还具有社会价值、伦理学价值。

  (一)父爱的异化

  中国古代的文学叙述中,蛮横型父亲描写较多。如舜的父亲瞽叟,性格顽劣,经常对儿子舜提出无理要求,并陷害舜。曾参之父曾皙也经常毒打儿子,除断瓜苗的小错就将其子打得不省人事。《李娃传》常州刺史荥阳公因儿子留恋风月,差点将其鞭笞致死,《墙头马上》的裴行俭怒斥私定终身的儿子,赶走李千金。《拜月亭》王瑞兰之父不理会女儿与书生蒋世隆已结为夫妻,强行将女儿带回家并不顾女儿意愿重新予以婚配,《张生煮海》中东海龙王阻挠女儿琼莲和书生张羽的婚事,《牡丹亭》中杜丽娘之父杜宝当失而复得的还魂后的女儿出现在他面前时他拒不承认,也不承认柳梦梅这个女婿,还主张将女儿打死。《红楼梦》中的贾政,将“犯错”的宝玉“堵起嘴来,着实打死”,还想“趁今日结果了他的狗命,以绝将来之患!”这些都是蛮横型父亲,他们按照自己的意愿,利用手中的惩罚权,严厉管教子女,强行拆散子女的婚姻。

  “三言”中也出现了这样一些父亲,对子女管教严格,从自已的意愿出发,给子女带来了不幸。如《陈御史巧勘金钗钿》(《喻世明言》卷二)中阿秀之父顾佥事强行悔婚,间接导致女儿死亡。

  《杜十娘怒沉百宝箱》(《警世通言》卷三十二)李甲的父亲李布政出场不多,却是时时刻刻笼罩在上空的人物。李布政不问儿子意愿,直逼李甲归家,这种专制蛮横的做法造成李甲的惧怕与逃避。

  《玉堂春落难逢夫》(《警世通言》卷二十四)王琼官至礼部尚书,他将留恋风月的儿子赶出家门之外,不承认有这个儿子,后来明知王三官一心想的是玉堂春,却聘刘都堂之女。

  《梁武帝累修归极乐》(《喻世明言》卷三十七)童太尉的女儿不肯成亲,“太尉只依着黄家的日子,把小姐嫁过去。”

  《吴衙内邻舟赴约》(《醒世恒言》卷二十八)很能代表权威父亲与子女意愿的冲突。荆州司户贺章之女秀娥爱上长沙府通判吴度之子吴衙内,后秀娥梦见两人幽会,被父母发现。父亲不理会秀娥的苦苦哀求,将秀娥推上一交,把吴衙内“扑通”撇在水里。从梦中可以看出,这位痴情的女儿料定自己的这段私情必当遭到父亲反对。

  父亲强行干涉子女的婚姻,也对子女握有生杀予夺之权。《临安里钱婆留发迹》(《喻世明言》卷二十一)钱婆留的母亲怀孕期间家里经常出现异样,这些怪事,让钱公觉得不安,以为必然是妖物,留之无益,不如溺死,以绝后患。

  (二)父爱的回归

  “三言”中虽然不乏父亲的专制、独裁,对子女的冷漠的描写,但也有很多篇目描写出父亲对子女的脉脉情深。

  父爱的表现一:疼爱子女的真情流露

  因父亲身负教育子女的重任,加上“父子之严,不可以狎”的认识,父亲很少表露出对子女的疼爱,“三言”中很多父亲却难掩疼爱子女之心。

  《吴衙内邻舟赴约》(《醒世恒言》卷二十八)吴府尹之子吴衙内去邻舟赴约。家人以为吴衙内丢失,把夫人哭得死而复生。吴府尹因没了儿子,连官也不要做了。手下人再三苦劝,方才前去上任。后吴衙内回家,父子一见,惊喜相半。

  《梁武帝累修归极乐》(《喻世明言》卷三十七)梁主疼爱昭明太子。太子昏迷,梁主“亦不愿生了”。梁主身为高高在上的人君,将国家江山社稷抛之脑后,更看重骨肉亲情。

  父爱的表现二:珍惜子女性命,对封建礼法妥协。

  “三言”中有一些父亲因子女以死相逼或其他因素,承认了子女的婚姻。“三言”中我们看到新的气象,在面对孩子准备娶妻或进行改嫁时,能够较为尊重子女的意向。以《宋小官团圆破毡笠》(《警世通言》卷二十二)为例。

  《宋小官团圆破毡笠》(《警世通言》卷二十二)中船户出身的刘有才的女婿宋金因病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老两口将女婿抛弃,准备再招个女婿,女儿宜春坚决不同意,为丈夫守孝,以死明志,无论父母如何劝说,她的意志坚决,以至后来富商提亲,大献殷勤,“刘翁被女儿几遍投水唬坏了,只是摇头”,不敢替女儿答应婚事。

  《吴衙内邻舟赴约》贺司户得知女儿与人私通,起初“气得发昏”,夫人相劝后“沉吟半响”,最终改变看法,成全了女儿。

  《闲云庵阮三偿冤债》(《喻世明言》卷四)当夫人将女儿偷情并有了孩子一事告知太尉,太尉气愤难消。去官府,怕女儿出丑,府门出丑,爱女之情还是占了上风,他问明女儿想法,替女儿安排好日后的生活。

  在这里,那种不待父母之命、媒灼之言、“穴隙相窥、逾墙相从”的恋爱和婚姻,本应是“父母国人皆贱之”,却意外地得到了父亲相当程度的谅解和认可,这种宽容出于亲情,对子女的爱,说明在那个时代的父母心中,已出现了对子女的爱高于礼法道德的现象。

  父爱的表现三:对女儿的重视与喜爱。

  同样是怀胎十月,父母的结晶,对子对女的待遇却很大悬殊。在宗法社会,男性比女性享受更多的特权,男性可以外出读书、做官,实现人生理想、家族兴旺的重任。而女子只能在家庭生活中活动。《搜神记》卷十九就描写了这样一个故事,东越闽中有大蛇吃人,当地用童女相祭,将乐县李诞家有六女,无男,小女名寄,认为身为女儿“徒费衣食,生无所益,不如早死”,自愿前往祭蛇。女儿自觉低男儿一等,将自身看得不值一文。

  “三言”中的父亲却一改常态,疼爱并细心教养女儿。《张孝基陈留认舅》(《醒世恒言》卷十七)过善因儿子不肖,越把女儿值钱,对女儿极为重视。《金明池吴清逢爱爱》(《警世通言》卷三十)诸老员外,生得如花似玉一位小娘子,年方一十六岁。若干人来求他,老员外不肯轻许。《钱秀才错占凤凰俦》(《醒世恒言》卷七)高赞见女儿人物整齐,且又聪明,不肯将他配个平等之,定要拣个读书君子、才貌兼全的配他,聘礼厚薄到也不论。《金玉奴棒打薄情郎》(《喻世明言》卷二十七)金老大爱女儿玉奴如同珍宝,从小教她读书识字,到十五六岁时,诗赋俱通,一写一作,信手而成。更兼女工精巧,亦能调筝弄管,事事伶俐。

  结论

  可以说,“三言”父亲形象塑造具有集中性、多样性、时代性及思考性,具有启后的作用。为了达到“喻”、“警”、“醒”的目的,对社会价值观进行劝诫与引导,冯梦龙在父亲形象塑造中,也塑造了很多传统的、维护封建礼法的蛮横型父亲,但出现了大量鲜活的、反抗封建礼教、疼爱子女的父亲形象。“已在试图越过中世纪思维范畴的固有轨道,描绘了资本主义生产方式萌芽给社会的经济生活、政治生活以至习俗礼仪带来的种种微妙变化。”希望本文通过对中国古代文学作品中的父亲形象探讨,特别是“三言”中父爱的异化与回归,能够引起人们对父亲问题的关注,而且有助于在现代社会中建构和谐健康的父子关系和家庭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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