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论文发表浅析新诗史研究课题
发布时间:2015-08-10
本篇文章是由《民族文学》发表的一篇文学论文,《民族文学》自创刊至今,凝聚和带动了一大批优秀民族作家,推出了一系列颇具影响的精品力作,成为了中国民族文学的宝贵阵地。刊载小说、诗歌、散文、报告文学、评论、翻译作品。是少数民族作家的创作园地。
摘要:进入新时期以来,在诗歌研究领域中一股牛汉研究热正在形成。这是由于牛汉是我们这个时代不可多得的人品与诗品达到完美统一的诗人,是由于牛汉有一种大气魄,他的刚正不阿与勇于抗争为中国树立了一种精神榜样,还由于他始终葆有一颗童心,始终与青年诗人心灵相通。在新的世纪里,牛汉将会引起越来越多的学者的注意,牛汉研究将是新诗史研究的一个重要课题。
关键词:新时期 诗歌 牛汉
对牛汉的研究,早在l951年初,胡风在《新观察》上发表《祝福祖国,祝福人民!》这篇评论就开始了,距今已有半个多世纪。但这一研究刚开了个头,便随着牛汉被打入另类而戛然中断。到了新时期,随着牛汉的复出,随着牛汉诗歌对读者心灵的冲击和他在诗坛上展现的老而弥坚的独特个性,牛汉越来越赢得不同层次读者的喜爱,牛汉研究也渐成热点。
报刊上不断出现介绍和研究牛汉的文章和专访,当代文学史上有牛汉的专节,牛汉的诗歌进入了中学课本,也进入了高校中文系的课堂,不少研究生以牛汉作为毕业论文的写作对象,2003年4月还召开了由中国当代文学研究会等单位联合主办、有众多有影响的诗人和评论家参加的“牛汉诗歌创作研讨会”,这一切标志着在诗歌研究领域中一股牛汉研究热正在形成。与某些畅销书作家或热潮诗人不同,这股牛汉研究的热潮不温不火,没有人刻意营造,也没有轰动效应,但越是这样,也许就越会在文学史和诗歌研究领域持续下去。
面对这股方兴未艾的牛汉研究热潮,人们也许要问,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学者不约而同地研究起牛汉?
一般说来,一位学者选择一位什么样的诗人进行研究,取决于多方面的因素,诸如学者对这位诗人是否有兴趣,与诗人的经历、气质是否相通,掌握相关资料是否充分等等,不过最根本的还是基于在一定的历史与文化环境下对这位诗人品格与诗作价值的判断。就牛汉而言,尽管他从不张扬,也从不为自己造势,却以他刚正不阿的为人和具有独特审美价值的诗作赢得了当今学界的关注。
研究牛汉,是由于他是我们这个时代不可多得的人品与诗品达到完美统一的诗人中国古代诗论,历来强调诗品与人品的统一。所谓“诗乃人之行略,人高则诗亦高,人俗则诗亦俗,一字不可掩饰见其诗如见其人。”LlJ不过,这样一种境界,不是谁都能达到的;而诗品与人品不一致的现象,文学史上倒是屡见不鲜元遗山的《论诗绝句》有这样一首:“心画心声总失真,文章宁复见为人。高情千古《闲居赋》,争信安仁拜路尘。”这首诗是评论西晋诗人潘岳的。潘岳,字安仁,他曾写过《闲居赋》,把自己描绘成恬淡高洁、与世无争的君子,称得上是“高情千古”了。实际呢,他却是个趋炎附势的小人。晋惠帝时,贾谧倚仗贾皇后的势力,仗势欺人,权倾一时。潘岳谄事贾谧,每遇到贾谧的车辆过来,便下跪叩头,直到贾谧车尾的尘土消失才起身。潘岳式的人物在诗坛并非孤例,直到今天,我们也不难寻觅到他们的影子。面对诗品与人品关系的种种复杂情况,以致于卞之琳先生要说:“做人第一,做诗第二。诗成以后,却只能就诗论诗,不应以人论诗。”2尽管卞之琳先生的批评原则有其合理性和可操作性,可是我还是固执地笃信诗品与人品的统一,我对那些人品与诗品俱佳的诗人更怀有十二分的崇敬。因为这样的诗人不光作品动人,他们本人其实就是一首美丽的诗。
让我们听听牛汉的自白:
诗人们,朋友们,谈我的诗,须谈谈我这个人。我的诗和我这个人,可以说是同体共生的。没有我,没有我的特殊的人生经历,就没有我的诗。也可以换一个说法,如果没有我的诗,我的生命将气息奄奄,如果没有我的人生,我的诗也将平淡无奇。……如果没有碰到诗,或者说,诗没有找寻到我,我多半早已被厄运吞没,不在这个世界上了。诗在拯救我的同时,也找到了它自己的一个真身(诗至少有一千个自己)。于是,我与我的诗相依为命。这段话,既体现了牛汉对诗品与人品关系的透彻理解,也是他做人与做诗原则的真诚表述。
牛汉写过一首题为《汗血马》的诗。汗血马是传说中的奇异而珍贵的马,它的奇异在于“血管与汗腺相通”,它的珍贵在于“它只向前飞奔/浑身蒸腾出彤云似的血气……/流尽了最后一滴血/用筋骨还能飞奔一千里”。牛汉对这种“汗血精神”心向往之,所以才把自己的书房命名为“汗血斋”。他说:“我只能不歇地奔跑,不徘徊和不停顿,直到像汗血马那样耗尽了汗血而死。这也可以说就是我这个人和我的诗的性格吧!”[]可见“汗血马”不只是诗人神奇的艺术想象的结晶,更是诗人崇高的人生理想的写照。
诗人的一生是与苦难相伴的一生。苦难摧残了他的身体,却没能瓦解他的斗志、扭曲他的灵魂。这是因为在苦难的日子里,有诗相伴,如他所言:“在这多灾多难的人类世界上,我……经历过战争,流亡,饥饿,以及几次的被囚禁,从事过种地,拉平板车,杀猪,宰牛等繁重的劳动。直到现在,心神都没有真正轻松下来,冲出使我陷入其中的历史阴影。幸亏世界上有神圣的诗,使我的命运才出现了生机,消解了心中的一些晦气和块垒。”[5]牛汉作为诗人的特殊价值就在于,一般人只是在承受苦难、咀嚼苦难,而牛汉在承受苦难、咀嚼苦难的同时,却能把苦难升华为诗的美。1972年在咸宁“五七”干校,诗人写过一首诗《半棵树》,据诗人说是看到冯雪峰削瘦的形象受触发而写的——
真的,我看见过半棵树
在一个荒凉的山丘上
像一个人
为了避开迎面的风暴
侧着身子挺立着
它是被二月的一次雷电
从树尖到树根
齐楂楂劈掉了半边
春天来到的时候
半棵树仍然直直地挺立着
长满了青青的枝叶
半棵树
还是一整棵树那样高
还是一整棵树那样伟岸
人们说
雷电还要来劈它
因为它还是那么直那么高
雷电从远远的天边就盯住了它
毫无疑问,这株遭受雷击却傲然挺立的半棵树,不只是冯雪峰命运的写照,同样也是诗人的自我形象,它渗透着诗人的身世之感:受尽摧残,但宁折不弯。令人震撼的是它的结尾:“人们说/雷电还要来劈它/因为它还是那么直那么高//雷电从远远的天边就盯住了它”。这不止是宿命的宣告,更是带血的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