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文多少钱大學課堂患了什麼病?
发布时间:2014-12-24
原標題:大學課堂,患了什麼病?
編者按:
2013年11月,本報以整版篇幅推出《大學糊口,能這樣度過嗎?》,大學校園裡一些學生“課上睡覺玩手機、課余追劇打游戲”的糊口狀態令人震驚,惹人深思。也恰是這組報道,讓我們看到一個個暮氣沉沉的課堂,以及隱藏其后的一些“並不那麼健康”的關系,好比教與學,好比學生與老師。
事实是什麼讓大學課堂得到活力?讓學生對學習提不起?又讓某些大學老師如斯马马虎虎、三心二意地站上講台?我們繼續探訪,但愿從課堂——這個構成大學教育最基礎的肌理入手,透視大學教育本身,挖掘產生這一狀態的深層次缘由。
猶豫再三,李小萌還是按下了手機發送鍵。
幾秒鐘后,某高校教師陳鋒的手機響了,“比来忙著准備出國考試,上課出勤率不夠,期末考試也沒能發揮好。但申請出國對成績要求嚴格,懇請老師高抬貴手。”
這是他在這個考試季收到的第11條求情短信。“幾乎年年有,本年不算多。”從教才5年,陳鋒卻早已習慣了學生的這種“明目張膽”,“這還只是‘出勤率不夠’。有的學生直到上了考場還沒見過我兩面,張嘴就是‘劉老師,請多關照’。”
課堂,是什麼?《辭源》如斯定義,“課堂是學生學習的場所,學校育人的主渠道。教師應運用本人的聪慧和創造力,挖掘蘊含此中的無限生機和活力,使其成為學生生命成長的田野。”可這樣的描述,在李小萌和陳鋒眼裡卻都有些“和現實脫節”——因為在校園裡,“學生無心學、老師無心教”的情景並不鮮見。
我們不由要問:大學課堂,事实患了什麼病?
大學生為何“逃離”課堂?
剛應付完期末考試,正在某高校攻讀工程碩士的劉達就忙著在網上發帖:“征下學期有償代上課:每天100元,無需筆記,坐著即可。課表私信,非誠勿擾”。
劉達在一家橋梁建筑公司工作,長期在外埠承包工程。這個學期的大部门課程就是“代上”替他完成的,“找了個學校的大三學生替我簽到,他归正不愛上本人的專業課,還能趁此賺點糊口費,一舉兩得。”沒過兩天,這個在“糊口服務吧”發出的帖子就有十幾頁跟帖者“熱情應征”。
課堂结果怎麼樣、氣氛好欠好,本是权衡一所大學育人質量的主要指標。可现在的大學校園,上課睡覺、玩手機,以至逃課、有償代課都不是什麼稀奇事。“之前論壇上還流傳過這樣的帖子,‘請后面說話的同學像中間打牌的同學一樣,安靜一點。這樣就不會吵到前面睡覺的同學了’。”對於這樣的調侃,李小萌和身邊的良多同學都選擇了“心照不宣”地轉發。在她的班上還有個男生宿舍,把“上課記筆記、打開水、早操簽到”等事項列成任務單,每天由一個人承包負責,“不值班的人去不去都行,归正點名時有人報信”。
千辛萬苦“擠”過獨木橋,不就是來學習的?可為何又有如斯多的學生不愛上課?是懶得學、學不會,還是課堂沒意义?
“都有。”大三學生劉景這個學期的課表上,隻有一門學界“大牛”的課是本人真正感興趣的,剩下幾乎都是他精挑細選的“醬油課”——不太點名、逃課平安、過關輕鬆、易拿學分,“這些課特別火爆,靠人品才能刷获得。”而此前一項調查則顯示,87.9%的人坦言“醬油課”頗受追捧﹔63.7%的人認為缘由是“受社會‘過關’心理影響,隻求過關不重收獲”﹔61.0%的人認為是“社會功利化風氣所致”﹔46.1%的人覺得是因為“真正能學到東西的課程太少”﹔還有人選擇了“升學、找工作需要看分數”“良多人不晓得本人想要什麼、若何办理本人”等。
考試季前,記者來到某高校的一門文科課堂。課容量150人的教室內,空著的座位並不多。授課教師趙老師告訴記者,臨近期末,學生怕老師“突襲”畫重點,所以根基上都能“親自來上課”,“比来課上多了,看到不少眼生的學生”。可盡管人在課堂,老師開講后,能認真聽講的人卻寥寥無幾。不少人攤開高數、英語等更難過關的課程資料開始復習。
“不少老師要麼照念課件,要麼還是老一套的教材大綱,聽不聽都一樣,考前突擊吧。”因為師姐的一句“千萬別在本校讀研,老師又把本科4年的課件加工加工,研究生繼續念3年”的建議,更因為無趣的課堂,劉景選擇了報考外校研究生,“但願能多聽到幾節高程度的課。”
老師為何“漠視”課堂?
不愛點名的陳鋒是在學生中“口碑比較好”的老師。盡管晓得本人的課上也有逃課缺課的學生,可他卻“一點兒也顧不得”這些,“都是大學生了,全憑自覺吧”。7月份就要評職稱的他,腦子裡隻裝得下那幾件“更主要的事”:評項目、做課題、文、找關系。
“隻見過科研多破格評職稱的,哪見過因為課講得好提传授的?”中部某高校老師趙平楠地点的教研室,除了完成需要的課時任務,“有些資歷”的老師都不願多上課,“課時費一節才50元,哪有做項目、拉課題賺得多?我們學校發一篇SCI,间接獎勵3萬元,有的學校獎5萬元,這得講几多節課啊?”
教學與科研,本是高校教師工作中不成偏廢的兩面,但現有的好处導向機制卻讓上課變成了不少老師眼裡“最不主要的‘活’”。青年學者廉思曾經帶領30人的團隊,在全國5個城市調查了各類高校的5000多名年輕教師,結果顯示:超過60%的青年教師會把做課題放在給學生上課前面,67.8%的人坦言“教學質量不會影響晉升”,32.5%的人婉言,教學壓力次要來自“學校的查核”,把學生的認可度當作壓力的,不足兩成。
“因為現有學術生產办理體制有量化要求,年輕的老師不申請項目是不成能的。還有就是追逐好处,項目都有錢,有些老師就是奔著錢去申請項目标。”大學中文系传授、山東大學中文系特聘传授溫儒敏曾直斥這種“病症”為大學的“項目化”,“良多人當上传授就成天過‘項目化’糊口了,很少給本科生上課。我到大學給本科生上課,本是分內的通俗工作,沒想到此間報紙還當作新聞專門報道。”
陳鋒則認為,導致不少老師上課三心二意、马马虎虎的缘由還有與科研比拟,教學指標體系軟、難以實現无效監控。在對美國本科教育的反思中,哈佛大學前校長德雷克·博克將教學稱作“黑箱子”,“沒有人晓得其質量事实發生了多大的改變,盡管經過不斷的試驗、評價和更正,每個人都能够根據本人的質量標准採取新的方式,但這些進步並不必然能獲得別人的認可。”
而他的同事,在哈佛大學任教30多年,曾擔任哈佛學院院長8年的哈瑞·劉易斯則可惜地把大學這種輕視教學的做法稱作“得到靈魂的杰出”,“現在學術追求替代了大學的教育任務”,“作為知識的創造者和存貯地,這些大學是成功的,但他們忘記了本科教育的根基任務,是幫助十幾歲的人成長為二十幾歲的人,讓他們领会、摸索本人糊口的遠大目標,畢業時成為一個愈加成熟的人。”
“差不多就行了。”剛入職時,陳鋒也曾和這種“不負責任的设法”做過抗爭,可把過多時間放在教學上后,每次同門聚會師兄弟文、出項目标速度都讓他有些汗顏。以至有在外校工作的師弟得知和他帶统一門課程后,间接要走了他细心准備的課件,隻為了“能够少花點功夫”。直到有一次,看到地点院系申報經費不菲的教改課題完成后,負責老師的課堂依舊暮氣沉沉,陳鋒選擇了妥協和自嘲,“聽說之前全校上課气象最壯觀的時候,就是本科評估階段。不晓得本人能不克不及趕上這樣的‘好時候’。”
誰該為出色課堂負責?
點擊肆意一所大學的網站,每所學校都在強調高校的四大根基職能,人才培養、科學研究、社會服務、文化傳承,排在第一位的就是與課堂質量緊密相關的“人才培養”。也幾乎每所學校的校長隔三岔五總要提及“必須堅持本科立校”。
可這一切“飽滿”的論述,在少了生機與成長、缺乏溝通與交换的課堂映照下,總是顯得有些蒼白——無論是教師對教學的認知,還是學生對學習的態度都表白,良多高校已經在必然程度上偏離了教書育人的目標。
事实誰該為出色課堂負責?
“過去每次談到這個問題,總是打在老師身上,說他們忙、沒責任心、隻想著賺錢,可社會、學校又是用什麼标准評價學生和老師的?評價一個學生的好壞,就是畢業時找到的工作的好壞﹔权衡一所大學的優劣,就是就業率、考研率、畢業生富豪校友、進國家部委的有几多,老師發了几多論文,影響因子多大……個人成長、人格完美、養成幾乎無人過問。社會和大學的目標如斯,置身此中的每個人難免不醉心於直觀的結果。”陳鋒認為大學失重的“病根”在於。
溫儒敏對這樣的“短視”也很,“現在社會以實用技术為標准收羅人才,輿論更被市場的泡沫所摆布。人們為謀生而學習,沒有內在的事業沖動,上大學無非是畢業后好在人才市場上找到買主,賣個好價錢。這種短視的觀念嚴重挖空大學文化的基石,腐蝕現代精英的人格品質。”
更多的人則認為,在這種導引下,各種異化的評價標准“捆綁”著高校手腳,讓大學裡的每一個人都茫然自失。
“評價大學的大學排行榜側重於科研程度,而不是教學質量,於是高校一窩蜂地把資源投向項目、課題,或以高薪吸引精采學者,而沒有視提高學生素質為己任。評價教師有量化的科研指標,評職稱發几多論文、做什麼層次的課題一目了然,教學任務完成最根基的就行。評價學生就按分數,每個班級還有正態分布任務,七湊八弄總能合格。反過來,學生評教也無所謂本人收獲了什麼,課好欠好過、人厚不厚道、劃不劃重點才最主要。”一環環緊密相扣的評價讓陳鋒有些透不過氣。而在他眼裡,前不久教育手下發的《關於深化高档學校科技評價的意見》和浙江大學一年2000萬元設立教學促進津貼的未必有大的成效,“每一個身處此中的人都要反思。必須傷筋動骨、上通下達。”
李小萌最初還是得了91分,在班上處於中游。一旦涉及學生前途,陳鋒總是不願耽誤學生。可他依舊神驰能上一節汪曾祺先生筆下西南聯大那樣的課,“聞先生點燃煙斗,我們能抽煙的也點著了煙(聞先生的課能够抽煙的),聞先生打開筆記,開講:‘痛飲酒,熟讀《離騷》,乃能够為名流。’”(記者 鄧 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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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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