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知、文化、历史和经济行为_经济社会学的认知视角

发布时间：2021-06-01

　　摘要:文章对经济社会学的认知视角中所涉及的关键概念进行分析。在对经济学理性选择理论进行反思的基础上，经济社会学对其进行再建构和完善，使其居于核心地位。文化和认知因素对经济行为的影响具有嵌入性特征;布迪厄则在批判嵌入性的基础上，认为场域和惯习概念有助于研究认知和历史因素对解释个体经济行为的重要性。

　　关键词:认知;历史;经济行为;经济社会学

　　关于个体或组织行为的研究中，一个不可避免的问题就是这些行为的目标和手段，也就是行为的意义———人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在关于这一问题的探讨中，经济学的路径是理性选择，无论是完全理性还是有限理性都是基于个人主义方法论的分析，强调先验的理性;而经济社会学则考虑影响个体行动的认知的社会性，认为个体的认知框架是其所属社会建构的产物，所以在不同的社会情境中，个体对同一行为的意义的认识是不同的。

　　一、理性选择与经济社会学

　　对经济行为理性选择的批判是社会经济学和经济社会学学者们广泛关注的问题，其中大多以强调不确定性(复杂性)作为批判和引入替代方法的基础。因为现实的情境中的决策不能符合完全信息、独立决策和固定偏好等理性假定，许多经济学家提出重构理性的方法:奈特通过分析风险、不确定性和利润，西蒙通过有限理性概念以及认知偏差理论等，这些都是为了改进或完善理性行动者模型。

　　理性选择作为经济学的核心问题和主张，在社会学领域受到批判、反思与建构。经济社会学主张在经验现实的基础上，在研究中试图做到个体行为和社会结构的统一，这是对传统社会学理论方法上的超越，所以说，理性选择研究在新经济社会学中处于核心地位(刘少杰，2003)。经济社会学认为个体的认知结构是后天习得的，是小写的社会，反映出社会制度和社会建构的意义;组织层面的决策是在其规章基础上进行的，是不同利益集团讨价还价、冲突妥协的政治过程。在对经济行为的意义的理解上，社会学的传统强调其社会性，韦伯强调认知是对社会秩序的反映，而涂尔干认为宗教的特征是作为一个社会事实，人们对神圣概念的认知及在其指导下的实践都是社会性的产物，有社会意义和社会功能。

　　二、文化和认知影响下的经济行为

　　社会学对认知的理解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广义的认知，指的是心理活动的全部范围，文化的认知方面也包括了情感和评价方面，例如认为价值观、态度和规范是认知因素。另一种是狭义的认知，将情感和评价方面与认知分开，从更严格的意义上理解认知。DiMaggio是经济社会学中文化视角的主要倡导者之一，他借鉴文化社会学和认知心理学，对文化与认知进行了深刻而全面的探讨。

　　(一)认知嵌入和文化嵌入

　　嵌入性概念最早由卡尔·波兰尼提出，在格兰诺维关于社会网络中的经济行为的研究中进一步发展，成为经济社会学的核心概念。这使得经济社会学往往通过关注网络来研究嵌入性，从嵌入性的角度来看经济行为，可以分为四种:认知嵌入、文化嵌入、结构嵌入和政治嵌入(Zukin，1990)。所谓认知嵌入性，主要指个体心理过程的结构性规则限制其经济推理的方式，也就是说，其理性是有限的。文化嵌入主要是指，在社会文化影响下，人们/集体关于事物的共有理解在其制定经济战略和目标中的作用。文化和认知的嵌入性与关系结构的嵌入性(在正在进行的人际关系模式中，经济交换的情境化)之间也存在着联系。一方面，社会网络依赖于文化和认知，在人际关系中建立信任取决于文化信号和规范的可用性和理解。另一方面，文化和认知也依赖于社会网络，共享的知识，包括关于文化的知识，是通过社交网络传播和解释的;网络是激活认知心理结构的关键环境。也就是说，虽然文化和社会关系网络模式在分析上是分离的，但其实二者是相互渗透，相互制约的。

　　(二)文化、认知和经济行为

　　文化和认知是经济行为体的构成要素(Dequech，2003)，文化对经济行为有广泛的影响。在市场社会建立起来之前，文化就已经让行为主体按照市场逻辑行事。文化通过一系列行动框架引导人们扮演特定的角色，不同的角色对应着不同的行动框架，与市场参与者对应的市场逻辑只是其中的一种，所有的行动逻辑都是由文化构成的。文化还以关联规则的形式，引导人们在特定情境中选择具体的行动框架和逻辑。文化还影响行动者运用特定逻辑(尤其是市场逻辑)的具体方式。所以说，通过假设行动者的行为符合一组公理(理性选择)，并有着最大化的行为原则，新古典经济学过于强调了市场逻辑，而且还假定了运用这种逻辑的具体方式，但这其实只是遵循市场逻辑的诸多可行方法之一。经济社会学可以从两个层面挑战新古典经济学的挑战:一是可以使用市场逻辑以外的逻辑，二是可以通过不同的方式运用市场逻辑。

　　三、考虑历史因素的认知视角:布迪厄对经济行为的分析

　　布迪厄的场域和惯习概念在分析经济行为时的一个典型特征，就是强调市场领域的社会机制。对时间的考虑是布迪厄市场分析的起点，他认为市场是竞争主体之间交换关系的综合，市场作为一个场域，其特征是一套模式化的实践，建议参与者采取符合规则和角色预期的有效行动，由实际和潜在关系的结构组成。与此同时，参与者的行动也再现和重塑着市场。他从时间维度、权力斗争的作用和惯习的生成性三个关键方面论述了惯习、场域和资本的经济原因及其核心范畴。布迪厄旨在分析各种资本形式的分配和转换及其随时间的演变，这有助于通过不平等主体的动态相互作用来理解市场的形成，也适用于各种市场。市场是由国家的政治文化法规共同构建的社会结构，国家从内部和外部塑造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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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过将时间/历史维度作为其市场分析的起点，布迪厄强调市场建设的社会历史维度，伴随时间的推移，市场其实是个体机构、领域结构和外部因素之间的相互作用。在对理性选择的批判中，布迪厄认为市场交换是由社会和文化构成的。在对理性原则的讨论中，布迪厄反对理性的行动者假设，他把习惯人与经济人对立起来，认为经济人不断的调整自己的行为以适应某些目标，而不参考社会经验，也就是说经济人概念只是在考虑未来，而没有过去(历史)。在解释经济行为的基本逻辑时，布迪厄对不确定性概念的分析，主要体现在程序不确定性和基本不确定性上。他认为惯习有助于实际掌握不确定性，这种不确定性是由于人们在复杂情况下有限的计算和认知能力造成的。程序不确定性中，个体被假定采用满意的策略而不是最优策略，决策者采取合理的战略，以适应他们的社会环境，以及他们对实际可能和适合他们的情况的期望;经济推理过程同时包含个体和集体机制，有个人抱负的代理人将集体目标纳入其行动中，反过来又产生外部的、独立于代理人的影响。在基本不确定性中，市场参与的各方所采取的战略行动的一种重要形式是向他人传达信息/发送信号，这在高度竞争的市场中表现得尤为明显，因为他们要处理冲突和各种不确定性，提供新产品和制定新战略。

　　布迪厄在这里对经济的理解不同于怀特，虽然看起来使用网络的方法，但强调经济行为的结构和文化因素。怀特对结构过程的描述并不包括塑造认知模式的个人实践，比如那些与惯习概念相关的操作，而且受到理性选择理论的影响，他的方法坚持经济人模型，考虑网络代理中的人们工具性行为对效用最大化的追求。尽管怀特的方法在网络理论中具有很高的重要性，但它并没有根据场域和惯习方法中所提出的历史转变以及倾向和偏好对行为的影响，来真正解释个体行为的动机。规范性承诺和价值观将在塑造历史行动者的取向和预期方面发挥越来越重要的作用。

　　四、结语

　　整体来看，通过将经济视为一个领域，布迪厄为嵌入性概念提供了另一种方法，认为以往的嵌入性概念中隐含着社会角色非历史性的假定。布迪厄的方法实际上是如何回应对嵌入性传统的关键批评———人们认为嵌入性存在诱导经济社会学优先分析结构性力量，而不是个人行为的主观和历史基础问题。布迪厄的分析有助于将对社会领域中的个体行动者的单纯的历史性理解，转变为一个更精确的社会分析理论概念，也就是说要动态地看待代理人利用其地位所赋予的权力所采取的社会建构的行动。Hanappi(2011)认为，关注布迪厄的场域和惯习概念有助于研究认知和历史因素对解释个体行为的重要性，只有从将社会分析、结构分析和认知分析相结合的历史视角才能充分解释个体行为本身的生成、再现和转化。所以，经济社会学应加强对经济行为的分析，系统地将微观和宏观联系起来，以增进对历史和认知因素的理解，从而对经济行为有一个更为全面的认识。——论文作者：苏建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