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遗产法海寺壁画艺术的文创产品设计研究
发布时间：2020-05-07
摘要：目的以物质文化遗产明代法海寺壁画中的图案与色彩为原始素材，研究以文化遗产内容为设计对象的文创产品设计方法，旨在形成特定文化遗产向产品设计转换的方式探索。方法通过文创产品设计应用方向的主题性构建与分化，对原始图案与色彩的转换设计，分析研究壁画这种特定文化遗产的绘画特征(如应物象形的图案类型、随类赋彩的色彩特征等)向文创产品的创新转换中的方式、方法变化。结果结合设计案例，分析研究了壁画图案、色彩的主题构建可能性与多元性应用，以期为此类文化遗产在文创产品设计中的应用研究建立实践样本与方法积累。结论本研究对将中国文化遗产转化为创意产业及文创产品设计，提升国家文化软实力和文化生产力具有重要启示意义。
关键词：文创产品;丝巾;文化遗产;法海寺壁画;随类赋彩
1背景与现存问题
2018年10月，党中央、国务院印发了《关于加强文物保护利用改革的若干意见》。意见中指出：要从坚定文化自信、传承中华文明、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的战略高度，提高对文物保护利用重要性的认识。建于明正统四至八年(1439-1443)的法海寺，位于北京西郊翠微山麓，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寺中大雄宝殿中的十铺明代壁画，由宫廷画师以工笔画方式描绘，线条流畅，青绿色彩与沥粉贴金描绘交相辉映，富丽堂皇，代表了明代壁画艺术的最高水平[1]。《中国壁画史纲要》中关于明代的寺观壁画介绍，首举就是法海寺壁画。自2015年至今，课题组在对壁画进行多次实地调研、临摹、色彩研究与数字化色谱构建基础上，对壁画中的色彩、图形图案进行了提取、分类、整理[2]，形成了可运用于后期文创产品(如丝巾、箱包、笔记本电脑外壳等)中的元素样式，并结合当前的大众审美与市场应用方向[3]，进行了文创产品创新实践与研究。宫廷风格的工笔造型与色彩设计应用在文化创意产品设计中，既可作为国家传统文化名片进行文化传播与输出，又可以对区域经济发展起到积极的推动作用[4]。然而，在当今大量文化遗向创新设计的应用转变过程中，由于文化遗产内容与类型的差异，创新应用的多向性等原因，造成这种转变过程中方式与方法的变量较多，需要不同研究领域、实践领域的综合研究与样本分析，亟待建立更加系统、深入、具有指导性的科学方法与模式。
本文从文化遗产法海寺壁画的明代经典造形(设计过程中理解为“图案”)与色彩入手，进行产品的应用设计探索，努力针对壁画艺术特征与时尚设计应用的核心要素分析，在两者之间进行对位，建立有效可行的转换方式，为我国文化遗产的文创产品设计提供新的思考与典型样本支撑，同时为文化遗产的活用，基于文化遗产的文创产品设计方法，提供通用性的方法指导。
2法海寺壁画的相关艺术特性分析
从设计过程来看，文创产品设计中的核心要素包含造型设计、图案设计、色彩设计、材料与工艺设计等若干部分。林徽因先生曾在19世纪50年代，从创新的角度对景泰蓝工艺进行了系列化的抢救工作，将新的设计造型、图案及配色运用到景泰蓝工艺中，使得景泰蓝工艺能够继承发扬，成为具有中国民族特色的手工艺品，立于世界工艺美术之林。如何将传统文化艺术中的元素转入文创产品设计中[5]，使传统元素历久弥新，成为该题的重要实践内容与方向。本文将重点就法海寺壁画中极具代表性与转换设计特征的图案、色彩两项作为分析研究对象。
2.1“应物象形”与水陆画仪轨结合的绘画造形特征
法海寺壁画的物像与图案造形，不仅具备传统中国画的“应物象形”特点，还遵循宋代以来宗教水陆画的仪轨特征。“应物象形”是南朝谢赫在《画品》中提出绘画“六法”之一(六法描述为：一气韵生动，二骨法用笔，三应物象形，四随类赋彩，五经营位置，六传移模写)[6]，指画家的描绘要与所反映的对象形似。从法海寺壁画的“物形”上来看，目前的十铺壁画，集佛众人物、花鸟瑞兽等多种物象于画面。花鸟树木均依据现实景象描绘，与敦煌壁画的佛众有所区别，法海寺壁画中的佛众已经具有明显的世俗人物外形比例及相貌、性别特征。法海寺壁画从主题上属于随水陆法会出现的明代水陆画，是“三教合一”大背景下产生与发展的民俗文化现象。水陆画遵循一定的仪轨绘制生成，既有描绘宗教世界的内容，也有反映世俗社会生活的。画面不仅在内容、排列方式上要严格遵循仪轨绘制，而且每一种布置在画面中的物像都具备吉祥符号的寓意特征，如佛众菩萨人物诸相共有70多位，青狮、白象、鹦鹉、金毛吼等瑞兽，珊瑚、玛瑙等瑞宝以及芙蓉、莲花等吉祥花卉，都代表特定的语义而呈现，每个物像都与赴会吉祥主题紧密结合。
2.2“随类赋彩”与“五色观”融合的壁画色彩特征
法海寺壁画颜料层次丰富，色彩附着于线条走势，如行云流水。从色彩绘制手法上看，法海寺壁画不仅具有唐代绘画风格，而且还具有典型的南宋院体绘画与水陆画绘制中的工笔画特征，在动物眼睛等局部描绘上，又有藏地唐卡绘制技艺。法海寺壁画在色彩组织与搭配上，主要受传统中国工笔画“随类赋彩”的设色方法以及占据中国古代色彩统治地位的“五色观”影响[7]。“随类赋彩”即不同人物、不同场景与布局依据类型进行着色。法海寺壁画中青绿山水、金色宝器、红色十方佛以及五彩祥云，以类设色，壁画整体呈现出青绿、金与红主宰的色彩体系与辉煌绮丽的色彩气氛。在尊卑等级的不同佛众服饰色彩上，不同的色彩呈现不同的象征性，中国五色观的哲学思想与色彩应用体系占据主导。《尚书》中记载：“采者，青、黄、赤、白、黑也，言施于缯帛也”。《老子》中有记载：“五色不乱，孰为文彩”。青、黄、赤、白、黑五色代表高贵，用于菩萨正尊的施色中。在法海寺壁画中，石青石绿朱红、金黄等正色运用十分明显，而飞天、侍女、鱼精等角色在服饰与装饰上采用了一定面积正五色之外的间色，如紫色、赭石色、粉色等描绘，这种赋色方式与模式既突出了佛像的主体造型，又从五色观上达成了中国古典色彩的审美体验。
3壁画艺术向文创产品设计的转换分析与实践
3.1主题构建
法海寺壁画中的图案造形来源于佛教故事与世俗崇拜，带有强烈的主题特征与意境表现空间，因此，在文创产品设计的初始，以主题构建的方式，赋予图案造型新的意义，不仅能够体现壁画的意境特征，同时在很大程度上能够满足个性化与多元化的设计发展需求。以丝巾产品设计为例，国际著名时尚品牌爱马仕每一款推出的丝巾以背景故事为主题，创意丝巾图案与色彩，无论丝巾单品还是整个品牌都形成了极强的品牌调性与辨识度，增强了品牌艺术与审美价值。根据课题组前期对壁画中的图案元素分离与重绘分类(目前已完成法海寺壁画中600余种图案元素提炼)，结合美术学、历史文化学、宗教学分析，参考大量史料，临摹大量壁画，将壁画中的元素类型与当今时尚设计充分结合，陆续产生了若干种丝巾文创产品的主题类型，如吉祥主题、禅境主题、田园主题、现代生活主题、梦境主题、复古主题等。
3.2造形转换与设计
该部分包括造形提取、造形重构、造形布局设计三个方面。
首先，在造形提取上，原始法海寺壁画中的图案在设定好主题的基础上，需要进行设计组织与变化，运用到文创产品设计中。在文创产品的造形布局设计上，需要考虑构成主题的各个元素之间的主次衬托、对比、渐变等关系。主体造型加辅助造型成为本课题的重要实践方式。以吉祥主题为例，可以选取的主体包括动物、植物、佛众人物形象等;同样在动物造型和图案为主体的布局中，植物、吉祥物品、佛众配饰等也可成为辅助造型。法海寺壁画图案丰富，不仅包括佛众造型，而且还有动物、植物、器物、配饰等图案，法海寺壁画中的图案类型见表1。其中，服饰上的图案正是法海寺壁画见精微之处，也是构成整体壁画富丽堂皇视觉风格的重要组成部分。据课题组不完全统计，法海寺壁画中仅服饰图案就有300多种式样，主要有花卉、龙纹、凤纹、云纹、水纹、兽纹、团花纹、宝相纹、团云纹、流云纹、如意祥云纹、凤凰纹(仅凤凰纹就有10多种)、菊花纹、龟背纹等。
其次，图案从原始的壁画中取出，由于其经营位置的变化及组合方式变化，需要转换为文创产品中可以使用的图案。同时，转换设计对包括图案的独立性与连续性考量，边角延展与再设计等分析，因此需要深入加工研究，进行造形要素的分解、解构、修饰、重组、延伸、闭合设计等重构设计，便于后期应用，壁画部分图案与线稿提炼对照见图1。例如，在原来的云纹和水纹基础上，利用白描手法，进行水纹、云纹图案的延展绘制和闭合设计，形成更具独立性与延展性的符号样式，壁画云纹的完整提取设计见图2。根据荷花的造形，衍生出花开的各种姿态;根据鹦鹉的造形，可以延续设计其飞起的姿态，形成同一物形不同的状态图案，壁画图案的衍生图形设计(动态延续设计)见图3。
最后，根据主题创设的不同，选择不同的图案进行设计搭配与创意。以丝巾文创产品设计为例，根据构图位置的不同，图案有内部图案、独立图案、边框图案、角花图案、其他装饰与过渡图案等，在图案转换中，需要分析传统图案向创意应用的时尚化对应与调整[8-9]。以动物吉祥图案作为主体元素进行设计，如选用白象与经幡为主体图案，结合旗帜，金刚杵，广目天王胸前的兽首甲胄等物品，体现神圣感，组成丝巾图案要素。其中，兽首在原始怖畏形象的基础上，作了更具亲和力的造型变化，比如，兽角缩短，兽首轮廓从嶙峋骨态向圆满形态扩展变化，原来的獠牙变化成一圈卷云纹样，凸显吉祥特征。水纹、云纹经过重新设计绘制，成为丝巾布局中的装饰要素，韦驮天头盔上的金色羽翅作为独立单元成为角花图案。
4色彩转换与重组
4.1壁画原始色彩信息分析
在法海寺壁画中，根据色彩最主要的色彩系列主要有9类色彩体系(326种色彩数据采集整理)进行设计创新与应用实践。9类色彩体系分别是红色、青绿色系(包含绿色系与蓝色系)、黄色系、粉色系、粉红色系、白色系、玄色系与金色系，法海寺部分色谱样本数据见图4。
4.2色彩体系与主题之间的映射关系建立
不同的色彩具有不同的色彩情感与寓意，体现不同的色彩符号特征[10]。本文主要分析法海寺壁画9大类色彩中的以下几种在文创产品中的风格特征与映射关系。同时，本文以主体色系结合辅助色系的方式进行创意设计，具有更加灵活的应用意义。
红色系：据张廷玉在《明史》中记载：“历代异尚。夏黑，商白，金国家承元之后，取法周、汉、唐、宋，服色所尚，于赤为宜”，说明明朝崇尚红色。在法海寺壁画中，红色在壁画中成为烘托画面人文气氛与隆重吉祥场面的色彩调性，被大量应用。时尚设计中，红色结合了西方的浪漫、热情与东方的喜庆、富贵，成为吉祥主题与复古主题的主体色系之一。在辅助色上，形成两种样式，一种是绿色系、蓝色系、金色辅助构成的传统复古风格，另一种是红色、暖调为主的相近色调与人文风格。
绿色系：绿色是法海寺壁画的主宰色系，占有色彩面积的大部分，青色、绿色多由矿物质石青、石绿颜料描绘。青绿色是自然界中最为常见的色彩之一，在当今设计中，给人舒缓放松之感。深绿色与金色，结合传统纹样构成的画面气质高贵典雅。
白色系与辅助色系：法海寺壁画中的白色颜料主要来自于高岭土、云母、蛤粉等，主要体现于水月观音披纱、佛像人物皮肤、指甲、白象、金毛吼、鹦鹉、衣袍中的白纱中单、花卉、云气等处。以丝巾设计为例，设计中，白色可作为特殊物像的色彩，丝织物的原色图底，抑或彩色之间的调和色等。白色作为主体色，画面气氛典雅纯洁，增加画面的神秘感与想象空间。白色也可以作为画面中的留白设计，使画面更具意境意蕴。
金色系：金色分别表现于壁画中的以下主要方面：甲胄法器、月轮勾边、宝冠宝扇、璎珞手镯臂钏、衣袍图案等沥粉贴金部位。在文创产品设计中，金色作为辅助色系成为多种色彩的之间的调和色与装饰色，为金点、金线以及部分浅金色画面的图案设计，增加画面的辉煌、富贵与时尚感。
五彩色系：法海寺壁画用色丰富，既包含红、青，又含有白、黑、黄色，呈现出十分的华美之感，五行色彩学所谓“五采备谓之绣”。在多种主题设计中，如田园主题、现代生活主题、复古主题等中均可采用五彩色设计，体现繁华、璀璨、绮丽、美轮美奂的主题气氛。
粉色系及粉红色系：粉色在壁画中，主要采集于花卉与佛众人物皮肤，以及粉色祥云图案。在丝巾设计中，以牡丹花、荷花的粉色与淡黄色为主色调基础进行吉祥主题设计，在保持粉色柔美、细腻、温和的基础上，适当加入暖灰色边框设计作为辅助色系，少量的孔雀绿色作为点缀，为整体色彩设计增加了典雅、成熟、明媚的风格气质，以荷花粉色系为主的文创产品色彩设计见图5。
4.3图案重新赋色设计分析
色彩创新设计与转换是壁画艺术在文创产品设计中的重要一环，既要保留原始壁画艺术的色彩风格与特征，又要做色彩转换与状态更新，避免壁画色彩照搬而引起陈旧感。图案重新赋色包括对壁画原始色彩体系与创新产品色彩主题表现的分析、色彩与图案之间关系的分析，图与底之间的色彩关系分析，以及在主体色彩建立的基础上，对色彩的比例、层次、疏密、每一个色系的内部过渡与整体调和的分析，继而进行重新的随类赋色。比如白象华盖丝巾见图6，以图5中的荷花粉色系作为主色系延展，粉色主体色绘制在中心图案位置，黄色大量用在图底与祥云之上，青绿辅助色系用在金刚杵与海水图案上，另外加入了少量红、深红、深绿等璎珞色与过渡色，使得画面色调过渡层次更加丰富。
5结语
综上所述，本文在基于法海寺明代壁画物像造形(图案)、色彩分析提炼基础上，提出了文化遗产原始素材的整理、转换、重构思路。以此转换思路为方法，依据文创产品的形制，结合产品开发、品牌设计的色彩计划方案，捕捉色彩流行与发展趋势，进行文化创意产品的造型创新、图案与色彩设计创新。根据文创产品使用的文化语境，体味并挖掘文化场景故事，延续产品的主题叙事性与内涵。另外，在此方法之上，课题团队依托文创产品的生活形态研究进行了文创产品系列化开发与产品服务系统的铺设，通过以文化遗产壁画中图案与色彩重新设计制作的影像艺术在国际化文化与艺术探索中获得来自IAA、ACG等组织的全球作品评价范围认可，为传统文化的新型设计语言建构传播，为文化遗产艺术以文创形态为载体进行文化输出交流，通过文创产品设计提升产业价值和文化软实力，在增强文化自信方面提供了通用化的实践路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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