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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演变下俗字研究对现代俗字发展的启发

发布时间:2018-03-31

  在语言文字中,人们对于俗字的关注度日渐提升,对于俗字的研究也逐渐丰富起来,发展到今天,俗字的研究已经十分成熟了。在时间的推移中,俗字的概念,范围也发生了极大的改变,在网络发展新时期,对于俗字也产生了极大的影响,本文通过研究和介绍部分俗字的历史演变,试图对俗字已有的概念和研究范围进行一个补充,希望于现代的俗字研究有所增益。

  关键词: 俗字,定义,网络发展,现代俗字

  “俗字”一词,最早大概见于隋初。颜之推在《颜氏家训·书证篇》中有云:“虙字从虍,宓字从宀,下俱为必。末世传写,遂误以虙为宓……孔子弟子虙子贱为单父宰,即虙义之后,俗字亦为宓。”①但实际上,“俗字”这一概念,很早以前就已经出现了。在许慎的《说文解字》中,就有“俗某从某”“俗从某”等说法。服虔在《通俗文》中做了专门整理俗字的工作,该书也成为了我国第一部俗语词辞书。可见至少在东汉,“俗字”现象就已被学者关注和研究了。之后,对于俗字的研究越发广泛和系统,像《匡谬正俗》《干禄字书》《广韵》等典籍,对俗字都进行了非常明确地标注和考释。

  颜元孙在《干禄字书》中把汉字分为俗、通、正三体,“俗”指那些不符合六书造字规则的、仅限老百姓使用的浅近字型,“通”与“俗”相仿,只是范围更大、时间更持久,后来则将二者概念合并统称为“俗”。至于“正”,其本就与“俗”是一组相对的概念,没有正字,也就无所谓俗字。但正字与俗字的使用,实是存在争议的。

  实际上,清人范寅在其《论雅俗字》中有云:“俗虽确切,弃之;雅纵浮泛,借之。夫士人下笔,岂可苟哉?然雅俗之分,在吐属不在文字耳。”③此可谓切中肯綮,雅与俗的高下在于如何使用而不在其本质。俗字和正字本就没有长短优劣之分,无非是笔画不同、规则不同、场合不同。文字作为大众传播信息的媒介,其产生是一个日积月累的社会过程,绝非短时间的个体行为,闭门造字是行不通的。俗字孕育于民间土壤,为大众约定俗成,并在长期使用中得以通行和延续,这大概算得上“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所以这种字体自然有其独到之处,使用俗字也絕不是所谓的“岂可苟哉”。

  张涌泉先生曾把俗字定义为“区别于正字而言的一种通俗字体”,或“汉字史上各个时期与正字相对而言的主要流行于民间的通俗字体”④。几部词典上对俗字的相关定义也与张先生的相似,大概为“旧时指通俗流行而字形不合规范的汉字,别于正体字而言”之类。“旧时”二字的不合理性,张先生已经批评过了,这里我们就不多加赘述。而对于“正字”和“通俗”这两个概念,《汉语大词典》中“正字”的注释为:“字形或拼法符合标准的字。区别于异体字、错字、别字等。”如此解释是非常明白的。

  而对“通俗”的解释为“浅近易懂”,若我们把它放进俗字的定义里,称其为“一种浅近易懂的字体”,如此定义似乎显得不够准确。俗字往往字形比较浅近,通过简化或繁化后反映的字义比较直接,且在民间通行程度较高。其具有一定时代性和地域性,不同时代、不同地域出现的俗字是不尽相同的。比如“砂”作为“沙”的俗字,仅多出现在中古时期的敦煌写本中。

  之前提到的别字,与俗字也有些关联,我们通常认为排除偶然致误所得,剩下的别字都应归进俗字中。如在《汉书·艺文志》中有存目的“别字十三篇”;在《说文解字》中,有多处徐铉注的“今俗别作”“俗别作”。这些例子所说的“俗字”与“别字”,在概念上应无太大差别。然而除此以外,别字实另有他意。如《后汉书·儒林列传第六十九》有云:“谶书非圣人所作,其中多近鄙别字,颇类世俗之辞,恐疑误后生……君无口,为汉辅。”⑥《五行志第十三》有云:“凡别字之体,皆从上起,左右离合,无有从下发端者也。”这里的别字,也即是“拆字”的意思,反映出了“别”的“离析”本义。⑦

  通过一定规律拆解构字部件,把方块字变成一句相关的隐语,以表达其中的含义。谶书产生的心态,在某种程度上是与避讳差不多的,而部分字因长期避讳则产生了相应的俗字,黄征先生也曾提出把避讳俗字归纳进敦煌俗字中。这类情况在唐朝表现尤甚,如陈垣先生在《史讳举例》中所举乾封元年《于志宁碑》“世”例缺末笔⑧等现象,极为常见。我们知道古人在避讳时,经常使用缺笔的方法,而一些别字的产生也是通过类似手段,如在现今仍存在一些“世”字的俗写缺笔现象。因为部分俗别字的产生与避讳有一定关系,而避讳又与谶语有部分相似之处,由此我们推断,谶书中的别字可能与俗别字也有一定的关联。

  正如之前所说,俗字是与正字相对而言的。但正字并不是固定的,文字经历了甲骨文、金文、隶书等多个时期的演变,其中各个时期的正字标准自然也不相同。唐兰先生在《中国文字学》里说到:“中国文字既以形体为主,讹变是免不了的,由商、周古文字到小篆,由小篆到隶书,由隶书到正书,新文字总就是旧文字的简俗字。”汉字作为语素文字,因跨时空能力极强,使得后人与前人能通过竹简、丝帛、纸张进行隔空交流,但随着时间推移而产生字形上的变化却是无可避免的。

  正俗字的逐渐演变是时常发生的,从时间维度上说,新旧文字在不断更替,正俗概念也在不断改易。陆锡兴在《汉子传播史》“方字问题”一节中提出:“汉字夏商时就已经有俗体了。”确实,“新文字总就是旧文字的简俗字”,甲骨文本身就有一字多体的情况,就算不认为其之间是正俗字的关系,单说龟甲卜辞上的字是金文的俗体,也似无不可。

  从空间维度上说,中国地域广博,方言繁多,各地自然有用字上的差异。方言用字的实际情况比较复杂,因为其与方言词的通行度有关,只有使用频率较高、范围较广的方言词,才会在使用地造方言字。生活中有一种现象非常值得我们关注,有很多嘴上能说出来的词语,把它们落实在纸上,却总是写不出来,有的不知该选何字,有的甚至找不到相关用字。这里面部分是因为汉语语音系统变更了,导致字和音对不上号;部分则是本身属于生僻方言字。

  这类知其音而不知其写法的字,我们认为大部分是不能算作俗字的,因为其不符合“通行”这一标准。方言字算不算作俗字,这个问题一直存在争议。近来有些学者指出了二者之间的巨大差异,认为二者的概念、产生、性质等方面均不相同,不能算作一类{15}。我们认为这个说法很有道理,不过或许应该总结为:不能完全算作一类。如赵元任先生曾经考释过的、在南京地区表“啰嗦”义的“韶”字,其不仅在本地区的报刊文摘、电台节目中频繁出现,更是在外地也有一定的知名度,像这种方言字,其实是可以归入俗字分类中的。而对于之前所说的二例,实际上该方言区的人经常将二字记作“歪”和“呆”,与“● ”和“獃”相较,孰能归入俗字类中,是需要我们继续探讨的。

  时至今日,俗字的研究已经非常成熟了,“俗字”一名也广为人知。但大概是因为顾名思义,“俗字”既为“俗”,自然不应相当繁琐,由此得到了一个笔画简单的就是俗字的推论。李荣先生在《文字问题》中批评《宋元以来俗字谱》时就说:“有的人居然认为笔画多的就是正字,俗字都是筆画少的,也就是简字。《宋元以来俗字谱》就是这种看法的代表。”{16}《俗字谱》因受时代限制而无须苛责,但想来即便今日,持有这种观念的人仍应占有不小比重。这些问题,实是与俗字研究的具体范围有关。

  俗字到底包含了哪些内容,一直没有一个明确的定论,在现代汉语中更是如此。正如之前所说,与正字相对的通行字就是俗字。这个说法是不太清楚的,正俗界限本就随时代变化,何为“正字”、何为“通行字”并没有一个明确的标准。通常我们以字典、词典作为重要参考标准之一,但它们的修订往往具有滞后性,必须等字、词在社会上的使用已经固定下来,才能收录。如曾经的网络新字“囧”,因模拟人“窘迫”时的脸形而造,从2007年左右开始已经流行使用很多年。但在2010年第2版《汉语大字典》中仍未收相关义项,仅作“明亮貌”。等到下一次修订时,“囧”字虽应为“窘”的俗体,但实际上其地位可能已经跟“窘”相差无多了。

  汉语中的词汇发展速度极快,在不断产生新词的同时,以前的不常用字和新造字也随之出现。像“巭、掱、犇、槑、玊、孖”之类的网络热字,数目较多,其中有一些是方言字,有一些是起源很早的异体字,还有一些是新造字。新造字现在多采用合字与合音法,这与当年“甭”字相似,如果使用足够广泛,是能成为俗字、甚至可能是正字的。而对于一些传统汉字,其在现代的使用中产生了全新的用法和意义,如“槑”字如今表示“呆萌”之义,人们使用时多不知其读音,也鲜有知晓和关注其本同“梅”字。这类现象对汉字的传承是有一定冲击的,而这些字能不能算俗字、应作为何字的俗字,是值得探讨的。

  自媒体时代,人人都有麦克风,大量的新字新义随之产生,这就要求我们在探讨现代俗字时,拓展收集范围,甚至是采用海选的收集方式。我们曾经看到多处将“萝卜”写成“罗卜”,“肉包”写成“肉饱”,在外面的家具公司不再用“家私”二字,而是采用“家具”“家俱”“傢俱”等五花八门的写法。这些都不是偶然发生,而是一种普遍现象。还有一些周边国家和地区,像存在“马新简体”的“汉字文化圈”国家,其使用的文字大致与汉字相同,但仍然有或多或少的区别,包括像港澳侨台地区使用的例如“氹”“夥”等。还有一些具有个人效应的,例如钱钟书的签名总将“錢”“鍾”合文,冰心的签名总写成“氷”等,这些问题都亟待解决。

  我们认为,既然已经被冠名为“俗”,那么只要不是字典词典、教科书、政府文书等正规出版物上出现的,都可以算在海选范围以内。然“俗字”一概念,今时今日因为新词新字的频繁产生,之前所提的“别于正字”或者叫作“异体”概念已然过于狭窄,也许应更多的着眼于“常用”与“通行”一点。个人误写、蓄意创新自然无须理会,可一旦有了范围性的影响,达到了“一呼百应”“众所周知”的效果,就已经具有群体性质,那就可以在海选的基础上更进一步。一旦搞清楚了研究范围,后面的工作就会做的比较顺利了。

  参考文献:

  [1]段玉裁.说文解字注[Z].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8.

  [2]黄征.敦煌俗字要论[J].敦煌研究,2005(1).

  [3]陆锡兴.汉字传播史[M].北京:语文出版社,2002.

  [4]唐兰.中国文字学[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5.

  [5]李荣.文字问题[M].北京:商务印书馆,1987.

  [6]张涌泉.汉语俗字研究[M].湖南:岳麓书社,19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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